诗三百,思无邪,这是孔子对诗经的评价,意思是《诗经》三百首,思想纯正没有邪念。
《诗经》距今日已有2500多年。细品之下,原来几千年来不止爱情没有变过,打工人的现状更是从来没有变过,读着读着就让人沉默:
《诗经•邶风•式微》——天已黑了,打工人为何有家归不得?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天黑了,天黑了,为何不回家?不是君主差事多,哪会顶风又冒露!
天黑了,天黑了,为何不回家?不是君主差事多,哪会趟在露水中!
这首诗是《邶风》19首中的一首,邶,周代诸侯国,子姓。
写的是夜幕降临时,役夫怨恨劳役无休止,有家不得归的无奈和痛恨。
时间回到21世纪,这首诗不也正写着无数打工人的现状吗:
以程序员为代表的IT从业人员、流水线工人、广告人、建筑工人、医生等,加班是他们的常态,而且小企业基本上都是“无偿加班”。
他们当中哪一个人不想在夜幕降临前完成工作,到了下班时间赶快回到家中,放松紧张的心情、陪伴自己的家人?
可社会大环境不允许,有的人是工作任务超量,有的甚至是工作已经完成还要被迫做出加班的样子。
《国风·召南·小星》——小星与大星,同人不同命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
小小星辰亮晶晶,三三五五在东方。匆匆忙忙赶夜路,从早到晚为着公。彼此命运真不同!
小小星辰闪亮亮,参昴二星挂天上。匆匆忙忙赶夜路,抛开棉被和床帐。命不如人莫怨尤!
这首诗为先秦时代的民歌,反映了周代小臣为朝廷办事日夜忙碌得不到休息,而卿大夫却过着悠闲生活的现状,这种差距就像天上的大星和小星一样。
和上一首诗相比,这首诗所批判的已不仅仅再是加班,而是不管加多少班都无法实现的——阶层跨越。天还没亮就起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辈子披星戴月地劳动,日子也看不到头。这是这首诗里所描述的悲怆现实。
在现代,诗中的“小星”就像我们说的“螺丝钉”,是处在社会边缘的小人物。而那些众星拱月的“参昴”等大星就像我们说的“领导”、“大人物”。
虽然社会的运转离不开身处芧庐之“小星”的劳动,可小星得到的报酬也就只有那么一星半点儿。反而是高居庙堂的“大星”,轻轻松松就能获得小星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资源。
《邶风·北门》——工作艰辛,家人却不体恤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谪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遍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一路走出北门去,心中忧愁多忧伤。既窘迫来又贫困,没人知我多艰辛。算了吧!老天这样安排下,我又能有啥办法!
王室的差事派给我,衙门公务也增加。我从外面回家来,家人纷纷指责我。算了吧!老天这样安排下,我又能有啥办法!
第三章基本和上一章意思相同。
诗中的小官吏公事繁重苛细,虽辛勤应付,但生活依然清贫。上司非但不体谅他的艰辛,反而一味给他分派任务,使他不堪重负。家人的责备更使他难堪,他深感路途崎岖,人情淡薄,所以长吁短叹,悲愤之余,只好摆烂——归之于天,安之若命。
虽然这首诗充满了怨恨之意,可也并非无病呻吟。它讲述了一件职场非常现实的事情,直到今天依然如此:
许多人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但收入也只能覆盖生活开销。工作磨人也罢了,更可怕的是,他们没有时间陪伴家人。——回家后往往还要面对家人的不理解,甚至是责备。
这也是当今社会结婚率和生育率直线下降的原因之一,退休年龄一再延迟,人们的幸福程度越来越低。
年轻人不再像老一代拼了命也要生孩子,他们不愿意不负责任地去结婚生子,只能先过好自己。
《齐风·东方未明》——丈夫被疯狂压榨,妻子以诗为丈夫鸣不平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东方末晞,颠倒裳衣。倒之颠之,自公令之。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则莫。”
东方没亮天尚黑,衣裤颠倒乱穿上。衣作裤来裤作衣,公爷召唤紧又急。
第二章意思基本与第一章相同。
编篱砍下柳树条,监工在旁瞪眼怒。黑夜白昼混不分,早出晚归真辛劳。
公爷催赶,监工刻薄,我们能从这首诗中感受到奴隶对统治阶级心底隐藏着一种压抑已久而行将喷发的愤怒。
诗里写的虽然是几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但其实放到现代职场,也是适用的。
而且为了进一步解放老板们的双手,聪明的劳动人民甚至发明了“钉钉”、“企业微信”这样可以不眠不休24小时在线的“监工”软件。
虽然以上这两个软件的初衷或许并不是这个,但众所周知,产品从来就不是开发者决定它的使用方法,而是它的付费用户。
《唐风·鸨羽》——背井离乡事做不完,谁来赡养我的父母?关爱我的家人?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大雁簌簌振翅响,落在丛生柞树上。周王差事做不完,不能去种稷黍粮。靠谁养活我爹娘?遥远的苍天,何时才能回家乡?
第二章和第三章前面部分的意思基本相同。只是最后的问句有所不同。
这首诗妙在用了隐喻的手法:鸨鸟是属于雁类的飞禽,生性只能浮水,不能抓握枝条在树上栖息。而今鸨鸟居然飞集在树上,这简直就像让农民抛弃务农的本业常年从事徭役。
诗人以极其怨愤的口吻对统治者提出强烈的抗议与控诉,表现出人民心中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随时随地都会掀翻统治阶级的宝座。
现代的我们,虽然不用从事徭役(无偿劳动),但还是有大批农村人春节后背井离乡,离开世代繁衍的土地,来到钢筋混凝土的大城市务工。
而许多看似光鲜亮丽的办公室白领,其实也只是苦命的搬砖人。面对异地的父母妻儿丈夫,他们也时常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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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诗经里的职场故事就讲到这里了,希望大家不要被丧到。
其实人生何处不是浪浪山,我们都只是芸芸众生普通人。可认清这个现实并不是我们摆烂躺平的理由,如果工作不能使你成为自己,那么至少在工作之余有一个自己的兴趣爱好,做你自己,愉悦自己。